一颗透明的脑洞~

中亚行纪:陌生的邻居

读游记或旅行文学,期待大概和亲自前往参观的心态差不多。

  

如果是第一次去,大概是想看看那里和自己曾经认知标签有何不同,此时颠覆性的信息大于描写,若能举重若轻的打破认知重新定义标签,那一定会让读者爱不释手;如果是重游,大概就是想要体味更多,更细致的描写、更宏观的视角、更厚重的思考才能更引人入胜。


由此来看,这本书更适合初次「游历」此地的人。它在巅峰认知上可谓洞察精准,或者说在重构标签上十分令人信服。这本书更像一部洞察精准、手法粗糙的旅行纪录片。


比如,我这种勉强分清各位「斯坦」,对于中亚认知还停留在丝绸之路的旅客或读者……



// 土库曼斯坦


我们在圣彼得堡的一栋混凝土大楼入住。这座城市有着宽阔的道路、破旧的无轨电车、颜色柔和的古典建筑、态度粗鲁的售票员,散发着一种既扣人心弦又充满敌意的感觉。它既丑陋又美丽,既令人生厌又引人入胜。


1. 阿什巴哈德——


这城市里的一切仿佛都属于未来,甚至连公交车站台都有空调。但是不见未来的人类。


在土库曼斯坦,你永远不会孤单。无论街道多么荒凉,都有总统们在看着你。


黑暗一旦降临,这座城市就成了灯光的节庆。每一块大理石都被精心照亮,喷泉和水渠不断变换着颜色。没有一个角落被遗忘在黑暗中。


因为总统受不了狗的气味,阿什巴哈德禁止养狗。电视和大型活动也禁止播放录制好的音乐——一定得是现场演奏,不能对口型。


2. 卡拉库姆沙漠


撒哈拉是一片由棕色、不动的浪构成的海,巨大且永恒,但卡拉库姆沙漠五彩缤纷。河底的沙子上长着一层轻盈的水草。矮小的灌木和盘曲的小树爬上沙丘,树荫下开着白色和黄色的花。


卡拉库姆的意思是“黑沙”,在古老的时代,这个名字足以激起商人和探险者心中的恐惧。


3. 梅尔夫


历史就像俄罗斯套娃。打开一个人偶尔会看到里面藏着另一个人,有些简直一模一样,有些画着不同的颜色和图案。一层又一层,颜色褪去,材料碎裂。



// 哈萨克斯坦


记忆不是一条直线,它更像一个布满小点的图表,这些点都是精彩的点,而余下的部分是一片空白。记忆也是抽象的,从未来往回看,以往的不痛快看上去几乎都不太真实,像梦一样。


“做一个俄国人并不是一种国籍,而是一种心态,一种思想状态。”


在原苏联地区旅行时,通常不用多久,你便会发现忠实的怀旧认识,怀念着美好的旧时光。


冷战最黑暗的一章在塞米巴拉金斯克郊外荒凉的平原上演:正是在这里,苏联来实施了大部分的核试验。他们平均每个月引爆一枚原子弹,一共456枚。每一声爆炸在地球另一端——内华达沙漠和太平洋——都有回响,那是美国人做试验的地方。两个超级大国就这样搞了近四十年。这一切仿佛一场慢舞,一场白色蘑菇云形状的影子战争。


把麻烦人物送到哈萨克大草原的俄国传统并不是新近才有。在塞米巴拉金斯克生活过的最著名的囚犯,大概要属1854年抵达那里的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了。



// 塔吉克斯坦


据说杜尚别是中亚最美的首都。满街高大繁茂的树木在低矮、颜色柔和的新古典主义房屋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宽阔的街道上尽是尘土,一半的人行道被留给骑行者使用,而骑行者显然也属于未来。


全世界只有不到一万五千个雅格诺比语使用者。如果一个少数民族都不被当作少数民族看待,他们的语言又不失书面语言,学校里也不教授,那么这种语言保存多久呢?



战争的故事便是混乱的故事。它们碎片化,支离破碎,难以理解,就像战争本身。

战争一旦结束,便被分解为一个个数字,我们因而得以从混乱中创造秩序,让难以理解的事变得更好把控。


每天妻子排队领面包时,丈夫桑金木拉特就去杜尚别市中心的交响乐团,他是那里的保安。因为战时没有音乐会,他就是这栋宏伟建筑里唯一的人。桑金木拉特每次在保安室的一片漆黑中独自坐十到十二小时,每周七天。他不敢开灯,因为怕成为枪击目标。


塔吉克斯坦和阿富汗以喷赤河为界……两国的边境像筛子一样处处是漏洞。


几个世纪以来,充当帕米尔各民族之间边界的并不是河流,而是山谷两边高耸入云的褐色群山。


在高高的帕米尔高原上,被环绕在顶部圆钝的荒凉山丘和湖泊之间,湖里流着你所能想象的最蓝的湖水。这样远离尘世的风景之中,坐落着布伦库尔村。定居在这个月球表面般的地方,道路已到尽头,没有手机信号或网络覆盖,跟最近的村子相距数英里。


“我们都已经非常厌倦广袤而单调的帕米尔,假如悲观者需要,它对于他们来说将是一片理想的乐土。我想象不到任何画面,能比一个悲观主义者在帕米尔上读叔本华更加恰当的展现最极致的忧郁。”


没人知道“帕米尔”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最诗意的说法是,其根源是古波斯语的一句表达,pa-i mehr,“太阳脚下的土地“。



// 吉尔吉斯斯坦


在吉尔吉斯语中,抢婚的传统被称为阿拉卡丘,“抢夺并逃跑”。


他们祖父母就是这么结婚的,他们父母是这么结婚的,村里其他家家户户也是这么结婚的。整个家庭都参与了这一传统。当男人带着他绑架来的哭泣的新娘回家时,祖母已经站在那儿准备好了白色披巾。




// 乌兹别克斯坦


因为疯狂的通货膨胀,乌兹别克人都是数钱大师。他们能以闪电般的速度准确数出一大捆钱,不耽误跟人说话,翻点那些破旧磨损的面值一千索姆纸币时也无须看着手指。


穿过位于希瓦之内的老城伊钦卡拉的城门,就像踏进了几百年前。蓝色的穹顶和装饰着薄荷绿瓷砖的细长尖塔高耸入云。

布哈拉的街道上几乎没有游客。游逛的脚步将我带到拥有几百年历史的伊斯兰学校和商旅驿站,穿过弯弯曲曲的窄巷和有着圆屋顶的市场。布哈拉的建筑与希瓦不同,多是由实心砖砌成。整座城市是浅棕色的,多数房子是干净的光墙面,不过也有些地方脱离了禁欲主义,像是推翻了颜料桶:翡翠绿的圆屋顶闪耀在11月的阳光下……


从成吉思汗到来之前的时代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一栋建筑,是纤细、优雅的格里扬尖塔,也被称为死亡之塔。这座尖塔不仅用于宣礼,还被用于公开处决。公告人先宣布被告的罪行,之后他或她就会被从四十五米高的尖塔上推下。


这个地方的名字本身便是一个童话:撒马尔罕。这个名字承载着诸多浪漫联想:来自遥远国度的香料,手工织就的丝质地毯、骆驼商队、尘土飞扬的市场和天蓝色的圆屋顶。


粟特人是优秀的商人。即使是最小的交易,不管是一根香蕉还是一个橙子,都需要讨论和协商。这就像一种仪式性的舞蹈,一切都遵循着无须言明的严格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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